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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东西不一定就在一起,就像樱花和木槿花,它们都没有犯错,时间的相隔就让它们匆匆擦肩而过。——题记
这次回老家看到了她,她还是那么瘦,那身干净素白的衣服罩在她的身上那么不合身却又如此相得益彰。看到她的时候她左手正着一个竹篮,肩上挑着一担红薯藤,扁担吱呀吱呀地呶呶不休,她手上没有一点空闲,倒是那马尾辫能够忙里偷闲地甩来甩去。我们匆匆打了个招呼便擦肩而过。
她叫赛英,比我大一岁半,家跟我家的老宅并挨着,小时候我暑寒假回家也只有和她熟悉,时常在一块玩。记得以前天刚蒙蒙亮我便去她家找她,她总是不在家,时常是一早她便去地里割红薯藤做猪饲料。我跟她那有着六根手指的弟弟没什么话讲,便蹲在她家的红土地院子里无所事事地抠挖着镶嵌在土里的石子和碎瓦。
“小伟,你又抠我家的地做啥子咧?地不平,我弟弟在院子里面跑,磕着咋办?”她就那样挑着一担红薯藤从石板路上袅袅娜娜地走来,青翠欲滴的红薯藤在大筐子里唱着欢快的歌。
我把手拍了一拍,拍掉屁股上的土,说:“赛英姐,你不是说今天带我去捞虾的么?”
她不出声,把扁担倚在门后,将红薯藤搁在猪圈外,又搬了一个小竹凳,手里拿着一把钝了的菜刀,安安稳稳地坐下之后才对我说:“今天没空,妈叫我剁猪菜。下次吧!”
我在旁边看她剁猪菜,她就那样熟练地举刀,落下,举刀,再落下。剁的酣畅淋漓,刀与砧板碰撞发出的咚咚声像极了马蹄飞驰的声音。我就那样崇拜地看着她,不知不觉发起了愣,有一句每一句地跟她搭起了话。有时候她又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在藤堆里找出几根嫩芽,剥干净之后塞在我嘴里,一股涩味与腥味相混杂的甘甜冲上脑门,我龇牙咧嘴,她乐不可支。
赛英姐会抓鱼,她若是去捞鱼十有八九会在我楼下扯开嗓子叫我。石拱桥下鱼虾多,又是夏天避暑的好去处。我们将裤腿高地扎在膝盖的位置,眼睛如同雷达一般在水上扫描,猫着个腰,我跟在她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屏着呼吸充满好奇地看着学着她的一举一动。
“哗......”素白的水花翻腾而起,她就那样操起竹篾在水中东一下西一下地舀着,我看后也不甘示弱,有样学样地胡搅一番。
倒腾了一下午,她的大水桶中总是少不了鱼和虾挤做一团,在光滑的桶内喧哗扑腾,而我的桶中要么是几根孤零零的水草,要么是几尾小鱼悠然自得地再水中嬉戏。
“呶......这几条给你。”她小心翼翼地把几尾鱼从她的桶中倾在我的桶里。
我如获至宝:“你不要这些鱼吗?”
“太小的鱼炸起来没吃头,又耗油,给你耍吧!”她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当时简直认为她是世界上最通情达理的人了,差点没有感动地热泪满眶。小小的我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雷锋才有的光环,喜欢地近乎于崇拜了。
时间就在石拱桥下扑朔迷离的波光中游走,我们都长大了。每年放假我还是要回老家,前年我回家时发现了她家的房子已经拔地而起,一幢两层楼的小平房多多少少增加了些许气派。只是,没看见她。
我有点慌,有点牵挂。不敢问家里大人,那时我正16岁,既不成熟也不是当年那般稚嫩,怎敢轻举妄动地追问家人邻居家姑娘的去向?只是在有一回家人在唠嗑时谈起了她家,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个赛英姐现在去哪了?这次放假都没看见她。”
“她啊,嫁人了。”轻描淡写地回答。
“可她才十七岁啊!”
“家里穷啊!况且嫁过去也不吃亏,那家的男人答应了给她家盖一栋房子。人家现在孩子都有了,第一胎就是个儿子,在那边可受看重了!”
我哑然无声,嗯嗯啊啊地应付着。心里却在想“赛英姐还那么小,那么小!”
后来我在寒假过年时看见了她,小小的她怀抱着她小小的儿子。我们在路上偶遇,我有点尴尬,她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对我笑笑。
“赛英姐?”
“嗯?小伟回来了?”
“啊!是啊!”
转身离开,冬日暖暖的阳光映在她的格子外套上格外鲜艳,怀抱里面的小子估计睡得正酣。我对她的背影笑了一笑,呵了一口气。只是在想曾经我也和她这样在小路上走过,我比她怀里的孩子大,她比她现在小,我牵着她,她牵着我。
学校里面的樱花全都谢了,小巧玲珑的花瓣倾颓了一地,我是在无所事事地散步时想起了我那赛英姐。其实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也是。我们不曾错,但时间已过。
木槿花在夏天会开,那个时候樱花树估计很葱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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